平原

【金枪】伴我身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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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圣杯？”吉尔伽美什露出不屑的神情，“这世上只要是宝物就归本王所有，既然本王不曾听说，那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迪卢木多悻悻地闭嘴，不想再跟吉尔伽美什争论圣杯。不管在哪一个时空，以怎样的方式相遇，吉尔伽美什那恼人性子倒是一点儿没变。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自己心中那个高傲的，金色的王。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被那双血色的眸子吸引，自从迪卢木多被召唤来伽勒底开始。

已经比昨天走到更深的雨林里，迪卢木多侧身为吉尔伽美什拨开张牙舞爪的枝丫时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碰巧后者也颇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四目相撞，那双鲜血般的眸子像这世上最甜美的毒液，炽热而焦灼地盯着迪卢木多。

“你之前认识本王吗？”吉尔伽美什的直觉向来敏锐。

“在另一个时空，认识。”迪卢木多迟疑了一下，害怕他可能会问出的其他问题。何止是认识，那简直是自己一场心甘情愿的追逐。渴望着被那双眸子注视，希冀着血色的双眸晃出自己身影。那疯狂的念头比夜更黑，比血更艳，宛如夜莺用胸口抵住尖锐的荆棘放声歌唱。

“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吉尔伽美什忍不住问。

“是战士，是并肩的伙伴，王。”

“哦？在另一个时空里清闲多了嘛，不用再守护本王了？”吉尔伽美什显然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出口的话语越发犀利，“跟本王并肩？哼！自不量力的家伙。”

“随时准备好为您献上我的一切，不管在哪一个时空，我的王。”迪卢木多注视着眼前英俊而高大的王，出口的誓言宛如坚硬的岩石，“我将永远追随您。”

吉尔伽美什神情复杂地盯着迪卢木多，又随即大笑，那笑声惊起灌木中的走兽，在参天的雨林里盘旋。

年轻的乌鲁克王嘴角轻扬，暂且相信你和你那愚蠢的誓言，王这样说道。

在雨林里转悠了半天，但没有任何收获情报。第二次调查并不顺利，别说白袍的祭司，这次连魔力反应都没有探查到，天色渐暗，只能先返回王城。

迪卢木多有点沮丧，相反的，吉尔伽美什倒莫名的兴致高昂。

晚饭时任谁都能感受出王嘴角的笑意，香甜的葡萄酒被倒入精致的杯中，深红的美酒在烛火中倒映出吉尔伽美什上扬的眉梢。视线火热地盯住了迪卢木多，后者感觉自己像是猎物般被扼住喉咙般动弹不得，草丛中蛰伏着致命的蟒。

调查暂时陷入了僵局，迪卢木多闲来无事，久而久之已变成了吉尔伽美什的贴身侍卫。尽管蛮横暴戾，喜怒无常，英俊的乌鲁克王看待事情时总是那么一针见血，处理政事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迪卢木多把身体一半的重量靠在长枪上，在吉尔伽美什身侧注视着他那精致的侧脸。细软的金发垂在脸颊，那张薄唇时不时吐出些恶毒的话语，让前来呈文的使者冷汗涔涔。

孤傲而自信的王，不由想起加勒底的那位，出口就是本王就是规则之类巴拉巴拉，却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心甘情愿地追随。

“想什么呢？异邦人。”吉尔伽美什不悦地看着发呆的迪卢木多，“随本王出去转转，你要为了不让本王无聊随时做好准备。”

比起王城，吉尔伽美什似乎更喜欢集市，新鲜的气息让他心情愉悦。铁匠把刚淬过火的刀刃敲打得叮当响，吉尔伽美什看着那锋利的刀刃，出口称赞，干得不错嘛，杂种。

迪卢木多在心里叹气，宛如神祇的英雄王在这时候显出了些许的孩子气，脚步轻快地踏在他所掌管的这片土地上。正午的阳光带着热辣的水气，集市上吵吵嚷嚷，孩童追逐打闹着穿过街市，一片祥和。

“给本王讲讲你的故事。”吉尔伽美什盘腿坐在一片树荫下，几杯美酒下肚，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开口。

湿热的风吹过脸颊，迪卢木多在英雄王身侧坐下，该从哪里说起呢？他想起爱尔兰青翠连绵的山峦，干净的溪水和悦耳的风笛。漂亮的酒杯斟满了美酒，勇敢的凯尔特战士彻夜狂欢，夜里的雾气带着薄凉。

他想起那场杀戮和逃亡，爱尔兰的长夜和知更鸟的哀鸣，格兰尼公主的眼眸如溪水清澈。最后他说到了芬恩，说到自己所追随的骑士道，和那惨淡的收场。

乌鲁克正午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迪卢木多说到最后语气变得迷茫而绵软，仿佛在长夜里失去方向的旅人，周围是荆棘和深渊，野蔷薇在暗夜里绽放出妖冶花来。

吉尔伽美什把迪卢木多按到身侧枕着自己的大腿，他细细抚摸着骑士眼角的泪痣。

“无趣的故事。”英雄王总结陈词，“被所谓的骑士道束缚，简直愚蠢至极！”

迪卢木多躺在吉尔伽美什腿上轻笑，不管在哪一个时空，收获的总是一样的评价。

“你只要得到本王承认就够了。”英雄低头看着迪卢木多，血色的眸子里倒映出迪卢木多惊愕的脸。

“王来承认，王来背负，而你只要得到我的认可便足以。”年轻的王嚣张地笑起来，“你不需要做多余的事，蠢骑士。”

风吹过头顶的树，那一瞬它们好像突然在风里唱起歌来，婉转绮丽。从几个世纪前开始，连绵不绝。飘摇的心在此刻落定，我的王啊，迪卢木多在心里发出满足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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